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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太皇太後的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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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這一番話說下來無疑是震懾人心的,恩威並施的手段可真算使得是出神入化

饒是他孔童見多識廣也不由被太皇太後的威嚴給震住了,他怔楞了片刻,才低著頭恭恭敬敬地應道:“孫兒定會銘記在心,不會讓祖宗的基業葬送在孫兒的手裏!”

“如此最好!”太皇太後點點頭,扭過臉對一旁的清章道:“清章,傳哀家懿旨,讓佟侍郎起來吧!”

一旁的清章低聲應下,便轉身出了殿門宣旨去了。

“孫兒謝過祖母!”孔童起身拱手垂首,低聲說著。

好一會兒不見太皇太後回聲,孔童不禁擡頭看,恰好迎上了太皇太後冷峻的目光,他心裏咯噔一下,“祖母?”

太皇太後臉上這才緩緩露出些許笑意,用錦帕請掩著嘴角,一雙勾魂攝魄的瑞鳳眼笑成兩彎新月,“你看看哀家,這眨眼的功夫竟慌神了,到底是老了啊!”

孔童暗自長舒了口氣,掀袍坐下,將小宮人遞上的熱茶遞給太皇太後,輕笑道:“祖母說哪兒的話,祖母正值風華。就算你我祖孫二人走在鹹安城大街上,人家也只當我們是姐弟。”

“沒大沒小的!新兒何時學的這般油腔滑調了?小嘴跟摸了蜜似的,這話哀家聽了都覺臊得慌,莫要再胡說八道了!”

太皇太後雖說是睥睨著孔童,但眼角處的笑意卻是怎麽也藏不住。

孔童雖說不懂女人心,但也知道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不願聽別人的溢美之詞,“蒼天可鑒,孫兒說的可是肺腑之言。這天下絕色當屬祖母之貌,孫兒也並非言過其實。”

“你這孩子,生了場病倒是變回小時候模樣了,就知曉說些個好聽的來哄我這個老太婆開心。”

孔童一聽這話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直罵自己太過急功近利,差點露出破綻。但聽到太皇太後後面的話,孔童頓時松了口氣。

太皇太後像是沒看見孔童的異常,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哀家至今還記得你剛入宮那會兒,粉雕玉琢的跟個玉娃娃一般模樣,撲倒哀家懷裏叫哀家皇祖母。哎喲,那一瞬間哀家心都被你叫化了,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先皇的性子從來都是冷冷淡淡的,自小不與哀家親近。你父親雖說在哀家膝下長大,也是個溫順性子,但就是為人古板守禮太過循規蹈矩,自然也不與哀家親近。也只有你小時候體貼可人,常常與哀家說話逗哀家開心,還叫哀家皇祖母。”

太皇太後說著便哽咽了,一面低著頭用絲帕輕拭著眼角,一面又嘆息著說道:“自你登基這幾年來,與哀家倒不像往日那般親密了。哀家也知曉陛下你自有你的難處,哀家不怪你。哀家當真是老了,難免會覺得孤寂,也只是盼著陛下得空時能去哀家那兒坐坐,陪哀家說說話,哀家也此生無憾了。”

“祖母,是孫兒不孝!日後孫兒得了空便去陪您,和您共享天倫之樂。”

聽著太皇太後哀哀戚戚的哭訴,孔童由最開始的擔憂害怕逐漸變成了同情。

直至後來心底湧上一股莫名的愧疚和不安,他才脫口而出那番話,待回過神來又懊悔不已。

“新兒有這心便足矣!哀家此生能聽到這番話算是無憾了,無憾了!”

太皇太後微涼的柔荑輕輕拍著孔童的手,泛紅的眼眶裏帶著清晰可見的滿足,絲毫不參假。

看得孔童原本因懊悔不已而煩躁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他反手握著太皇太後,“祖母放心,孫兒承諾的事定會做到!”

太皇太後並未作答,只是擡手輕撫著孔童清雋俊逸的面孔,眼神裏透著覆雜的光,低聲喃著:“新兒到底是長大了啊!”

孔童不明其意,怔楞地看著太皇太後,許久才聽到太皇太後輕笑著說:“這時辰也不早了,祭祀事宜欽天監也好了,陛下快快準備隨哀家一道去罷!”

太皇太後說著便松開了孔童,就著清章的手起身,“清章,後宮各位有封號的夫人昭儀可準備妥當?”

“稟太皇太後,各位夫人昭儀早已準備好,只是……”

“說!”

太皇太後微微抿著殷紅的薄唇,銳利的鳳眸輕掃了一眼低垂著頭的清章。

“諾!幾個小奴才傳話來說薄氏太皇太後、丁太後、趙太後身體微恙,恐擾了祖先聖靈,便不隨陛下去太廟祭祀了……”

“放肆!”

清章話還未說完,太皇太後便怒喝一聲,一把拂開了清章的手背。清章立時嚇得一個激靈,腿窩處一軟便跪在了地上,“太皇太後恕罪,奴才辦事不力……”

“這些人真是愈發的沒規矩,祭祀祖先都敢怠慢,區區幾個……”

太皇太後氣得狠了,顫抖著身子怒罵著,像是想到了什麽,太皇太後臉色微變,頓時住了口。

“孫兒,你看這事兒該如何是好?”

孔童大抵也知道這王氏太皇太後與他親身祖母薄氏太皇太後之間的恩怨,自他醒來從未見過他所謂的親身祖母薄氏和親身母親丁氏,自是無從了解這兩人。

也唯有從史書上記載的只言片語知曉,但從今日這事看來薄氏與丁氏怕不是什麽聰明的人,竟這般忤逆當朝的太皇太後。

孔童不著痕跡地輕蹙眉頭,思緒片刻才沈聲道:“祖母,若薄祖母與丁太後趙太後著實是身子不適,不去也是在理的。祖母犯不著為這事生氣,孫兒會心疼的!”

太皇太後臉色漸緩,垂眸看了一眼低眉順目恭敬不已的孔童,半晌才道:“罷了罷了,不去也好,免得又是一路折騰。”

“祖母,後宮的事孫兒不便插手管太多,這後宮本是祖母掌管,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只是莫要累壞了身子,一切當以祖母的身子為重,這才是孫兒所祈盼的。”

孔童上前扶著太皇太後,一面輕聲說著一面招呼著一旁的小宮人拿了個精巧的小手爐給了太皇太後。

這一番話說出口三分真七分假,連孔童自己都分不清這話裏是否含著真心,他只知曉這個時候只有順著眼前這棵參天大樹,他才能在這裏呆得長久。

太皇太後斜睇了一眼孔童,微微嗔道:“就你嘴甜!想法設法地為他們說話呢!”

孔童絲毫沒有被戳破的羞惱,只是攙著太皇太後笑道:“祖母這樣說可真是冤枉孫兒了,孫兒擔憂的確實是祖母身子,孫兒……”

“好了好了,哀家心裏有數。你看看你,都是皇帝的人了。怎恁的性子還跟孩童一般,也不怕那些個臣民笑話?”

太皇太後見孔童如此親昵的模樣,心中的怒火早已消了一大半,微瞪著鳳眸嗔笑著。

孔童心底雖說對自己這種賣萌撒嬌很是不恥,但現下也唯有這方法奏效了。

於是乎他便厚著臉皮,繼續理直氣壯道:“孫兒再是皇帝,也得先是祖母的孫子啊。這孫子在祖母面前本就是孩子,那些個迂腐臣子有什麽可笑的?”

太皇太後聞言頓時樂了,臉上怒容早已不見蹤影,一面拍著孔童的手背一面笑道:“是了是了,新兒是祖母的乖孫!”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太皇太後才對著依舊跪在地上的清章道:“清章,起來罷!這時辰也不早了,待趕去太廟也怕是要天黑了,你快快遣人去其他宮裏傳旨,讓他們快些出發!”

“諾!”

清章應了一聲便從地上起身向著殿外匆匆走去,喚了幾個小宮人囑咐了幾句便又回到了殿裏。

“稟太皇太後,陛下,坐輦已備好。”

太皇太後盯著垂著臉的清章瞧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傳旨下去,出發!”

“諾!”

太皇太後又扭過臉來笑看著孔童,道:“陛下,該出發了!”

孔童不知為何腦海裏閃過一個模糊的笑臉,他頓時神情恍惚了一下。直至太皇太後喚了他幾聲,他才緩過神來,“祖母恕罪,是孫兒無理了!”

“陛下,若是你身子不好,這祭祀祖先的事可再尋黃道吉日……”

太皇太後看著孔童略微蒼白的臉色發白,微擰著細細的眉頭,擔憂地說道。

孔童搖搖頭,穩了穩心神,才緩緩笑道:“祖母,孫兒無礙!這祭祀祖先是何等大事,為此祖母您和欽天監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怎能說改就改?”

“可……”

“孫兒真是無礙,祖母不必擔憂。這天色也不早了,得快些啟程才是,請祖母上輦罷!”

孔童趕緊截住了太皇太後的話,若是不這樣,他們今日怕是出不了這門了,更別提祭祀的事了。

“既然陛下執意如此,還是讓太醫令處的陳太醫隨行吧!在路上遇到什麽,也好有個照應!”

太皇太後眉間微蹙,細細地打量著孔童的臉,半晌才無奈地說道。

孔童乖乖應下,站在一旁的清羽也是個機靈的,還未等太皇太後發話便說了一聲就吩咐一個小宮人去太醫令處傳旨。

待大小事宜都都弄好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地出宮向著不遠處的太廟出發。

天上又開始飄著雪花了,天地間除了巍峨的宮殿紅墻朱瓦外便是蒼茫的一片,唯有雪地上留下那密密麻麻的腳印看著讓人少了些許寒意。

十幾名帶刀侍衛走在一步輦的前方,左右兩側也是十來名侍衛護著,還有幾個宮人婢子亦趨亦步地跟著。

孔童坐在密不透風寬敞暖和的步輦中,身著深色黑紅相間繡著暗紋的冕服,外罩著一玄青色狐裘,手裏還捧著清羽給的小手爐,整個人愜意得不行,幾乎昏昏欲睡。

緊隨孔童步輦其後的便是太皇太後的步輦,依次數下去又是皇後昭儀夫人的步輦。

好在能隨皇帝去祭祀祖先的只有出身名門望族的嬪妃,加之此行薄氏太皇太後與丁太後趙太後不願前來,這祭祀統共也只有五百來人。

孔童突然被一陣不知從哪兒的冷風吹的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不少,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縮著脖子嘟囔了一句。

“清羽!”

跟在步輦一旁的清羽聞聲趕緊應道,“奴才在,陛下可有吩咐?”

孔童雖說冷得不願動彈,但依舊掀開了車簾,探出半個腦袋來,“這還有多久到太廟啊?”

“回稟陛下,奴才估摸著再過半個時辰便可抵達太廟了。陛下切莫著急,待到了太廟奴才自會稟告陛下。陛下快些回去罷,莫要再冷著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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